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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生【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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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9 13: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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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大人连着一周给我电话的最终结果导致我患上了严重的电话恐惧症,这种夹杂着依赖与害怕之间贱贱的心情嵌入我内心至今,所以她也绝对是一神人。母亲无论什么时候给我打来电话,开头必是严肃的一个问题“你在干嘛?”当你深呼吸后回答她的问题:“我在上班,我在开会,我在回家的路上,我在忙……”她的回答必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更绝的是我在念大学的时候,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午回到宿舍,推开门发现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正悠然地坐在我的床边。她总是这样,任何联系我的方式总是无迹可寻又毫无规律可言,好像我无论在什么方位,她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

我和秦枫的恋爱是母亲最为关心的事件之一,现在我去想想她后来不再愿意去管我那些感情上的破事,大部分的原因都是拜了那姓秦的小子所赐。秦枫准备出国的前几天,我们见了一面,在一家人声鼎沸的涮锅店隔着沸腾的水蒸气看彼此的脸。其实我知道,那一次我们谁都没有什么胃口,所谓“一路顺风、衣锦还乡”的屁话在那种场合下显得格格不入。那个下午的天气也很配合的给了我们离别的气氛,我们相隔的五公分距离让路人会毫不犹豫的认为我们是情侣,或是……情人?

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心理像是某种被催眠的自然反应,为什么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路很漫长,走得也很苦。我们把自己变成被负重的蜗牛,遍体鳞伤地向前走;而要分别的时候,还是那条路,却变得水月洞天、明朗而清晰,就在那么一瞬间,我们都想要留住彼此的记忆,只是我不知道,把我的记忆定在那一刻的他,是否也留好了这一页呢?

我们在夏雨中走得慢极了,秦枫突然开口问我: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很有缘分,我们第一次在这个城市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下着雨,我们第一次走的也是这条路。我本来想沉默,想想觉得不好,只吐了两个“对哦”应付这段路。沉默,又是沉默。我完全不知道这一刻我是在挽留什么,还是在拯救什么,他突然拉住我的手,攥得紧紧的力度让我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我就这么顺从地被他牵着,埋着头的我此刻眼里最多的,是温柔。

当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时,我很相信天意这一说。这东西在我们的想象中被渗透进任何一个地方,我遇见谁、和谁好、好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就不好了、什么时候变成仇人、什么时候分离、什么时候又团聚,将这些事情左右的都是天意。可现在的事实是:所谓的天意只是一个开始,你将怎样谱写你的故事,继续你们的爱,那都是你自己做主的,你可以选择死缠烂打,可以选择若即若离,甚至可以选择先行放手,所以无论结果怎样,别怨天尤人,你的行动早已胜过那所谓的天意。

在我住的小巷口,我主动拥抱了秦枫,这种拂过的接触很快变成了秦枫的猛烈攻击,我们肆无忌惮的吻让我忘了我们还是在一个公共场合,更何况如果被Make或他的什么八卦同事看到,我肯定会很难收场,可我就是个那么容易不按道理出牌的人。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成功地戛然而止了,我想要不是秦枫那高我三十公分的个头弯得难受或是我这165的身形头仰得顶不住,也许我们会持续得更久。

我在鲤城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就开始了追随父亲母亲的旅程,虽然它们在地图上不是一个方位,却也始终没有离开鲤城有半根指头的距离,我还是能在每年的春天看到那熟悉的六瓣白花,还是能在秋收时闻到那熟悉的甜腻腻的水果香气,什么都在、可是我呢?

我嫁给Make是在秦枫出国的半年后,这场婚姻来得很突然。就连我们通知朋友也是在蜜月旅行之后,我知道我这辈子会遇到不少有缘人,但我觉得我只嫁给了Make,最大的原因,应该是:他不是我的爱人,而是我的家人。

我不知道在你疲惫归家之时,期待的是爱人迎接你的拥抱,还是家人温馨的饭菜。这两者互不冲突却总显得格格不入,在棉生还未与我相见的时候,我一直在固执地选择前者,你冲我指点车窗外陌生城市的霓虹灯;你替我擦饭后嘴角的油渍;你在送我去医院时吻我的额头;你为我暖被窝;你在我洗澡后用被子把我裹紧;你从后面紧紧地抱我入睡。谁都说我聪明,可我也还是在干净愚蠢的理想世界里犯了一个又一个错误。我们都是这样接受着新鲜也怀抱着过去,拖累我们步伐的正是我们自己那些看似耀眼,其实千疮百孔的回忆。

但不得不承认,蜜月始终是女人成为公主的幸福时刻,我们飞去韩国呆了五天,烤肉没有想象的好吃,可济州岛的美景却是不虚此行。而来到韩国的第二天又恰逢是我的生日,双份的惊喜把我击得混混沌沌。而我和Make则像一对娴熟的夫妻在那个小岛上宣泄着自己的欢乐。那串陌生号码打来的时候,我正在睡午觉,说喂的一刻,对方传来一阵让我不敢相信的低沉笑声。我轻轻地说“是你么”。他说:生日快乐!我故作轻松地说:谢谢!那个人是秦枫。他像一个贴心的老朋友问及我的近况:工作忙不忙;你身体怎么样;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想我这些有的没的话,我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在听筒传递双方呼吸声的时候,我轻描淡写地对他说:我结婚了!在此之前我想过一百种秦枫听到这个消息的表情,最多的都是和微笑有关。没想到的是,他在新加坡的那头听到这四个字,说了这辈子对我最难听的话后,我苦笑着挂了电话。

两年后的一天,我在秦枫的space上看到一条干净的心情,短短的三个字,我爱你,时间为我在韩国的那场蜜月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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