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生前,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出版其全集十六卷。她身后又有别人所编《同学少年都不贱》(二○○四年二月)、《沉香》(二○○五年九月)和《重访边城》(二○○八年九月)印行,分列《张爱玲全集》第十七、十八和十九卷,增收《四十而不惑》、《一九八八至——?》、《有几句话同读者说》、《〈太太万岁〉题记》、《〈亦报〉的好文章》、《信》、《回顾〈倾城之恋〉》、《对现代中文的一点小意见》、《忆〈西风〉》、《重访边城》、《天地人》等十一篇散文。
《同学少年都不贱》另收“译作四种”,有两种是《爱默森的生平与著作》、《梭罗的生平与著作》,原载林以亮编《美国诗选》(今日世界出版社一九六一年出版)。该书体例如编者序所言:“在每位诗人的译诗之前,总有一篇极详尽的文章,介绍这位诗人的生平和著作,也等于是一篇小传和介绍。”在目录中,文章与译诗是分列的。在正文中,《爱默森的生平和著作》和《梭罗的生平和著作》署“张爱玲”,后面的诗歌另署“张爱玲译”。
复查《爱默森的生平和著作》及《梭罗的生平和著作》二文内容,只是介绍爱默森、梭罗的生平和著作,并无一语解说她所翻译的诗作,甚至没有提到这些作品的名字,可知两篇文章与翻译的诗作之间并无直接联系。《美国诗选》一书有些介绍文章与译诗非出自同一人之手,如余光中作《克瑞因的生平和作品》、《佛洛斯特的生平和作品》、《桑德堡的生平和作品》、《蒂丝黛儿的生平和作品》,克瑞因的诗系邢光祖译,佛洛斯特的诗系梁实秋、余光中、夏菁、林以亮译,桑德堡的诗系邢光祖译,蒂丝黛儿的诗系余光中、林以亮译,林以亮作《艾肯的生平和著作》,艾肯的诗系林以亮、余光中译,这更说明介绍文章与译诗并非不可分割。
《同学少年都不贱》目录及正文中,将原来《美国诗选》中分别排列的文章与译作混为一体,张爱玲所写文章遂被误认为译作了。
我编简体字版《张爱玲全集》,即将《爱默森的生平和著作》和《梭罗的生平和著作》二文收入散文卷,而张爱玲所译爱默森和梭罗的诗则拟收入翻译卷。散文卷还增收了《汪宏声〈记张爱玲〉书后》(载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上海《语林》第一卷第一期,原无题)、《致〈力报〉编者》(载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上海《春秋》第二年第二期,原无题)、《不得不说的废话》(载一九四五年一月《语林》第一卷第二期)、《秘密》(载一九四五年四月一日上海《小报》)、《丈人的心》(载一九四五年四月三日上海《小报》)、《吉利》(载一九四五年四月上海《杂志》第十五卷第一期)、《人间小札》(载一九七八年四月十一日台北《中国时报·人间》)和《编辑之痒》(载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台北《联合报》副刊)等八篇散文。
以后陈子善又发现了张爱玲的《炎樱衣谱》(载一九四五年四月六日、七日、八日、九日上海《力报》)。
张爱玲《〈张看〉自序》中有段话:“因此我同意唐教授将这些材料寄出去,刊物由他决定。一方面我写了一段简短的前言,说明这两篇小说未完的原因,《幼狮文艺》登在《连环套》前面。《文季》刊出《创世纪》后也没有寄一本给我,最近才看到,前面也有删节了的这篇前言。”所云“前言”向未收入集中。另外陈子善著《这些人,这些事:在文学史视野下》中影印了张爱玲《〈草炉饼〉后记》手迹,也是一篇集外文。我因给皇冠编辑金文蕙写信,请她查一下两篇文章的出处。金小姐不仅找到了《〈连环套〉〈创世纪〉前言》(载一九七四年六月号《幼狮文艺》,原无题)、《〈草炉饼〉后记》(载一九九○年一月二十日《联合报》副刊),还发现了一篇《把我包括在外》(载一九七九年二月二十六日《联合报》副刊)。另外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号《皇冠》发表的《惘然记》还有一篇“前言”,收入书中时被删掉了。这些分别增收进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二○一○年四月出版的《张爱玲典藏》之第十一卷《华丽缘》、第十二卷《惘然记》和第十三卷《对照记》。
前不久我去香港拜访宋以朗时,得阅张爱玲手稿若干。其中有一篇题为《后记》的文字:
“洛杉矶时报有个副刊题名View(观赏),兼收社交时装占星,以及妇女问题信箱,书评与连环图画。一九九四年五月改名Life and Style(生活与时尚),将流行名词Life style(生活作风,一般专指豪华或放浪的生活作风)一分为二,既浑成又俏皮。又新辟一个笑话专栏Laugh lines,要读者听见什么笑话就寄给他们。我不是订户,只隔几天买份报,所以不太确定副刊改名的日期,反正大概是五月。
“在这以前一年,一九九三年三月号的皇冠登载我这篇《笑纹》,文内说笑话专栏可以叫Laugh lines。现在洛杉矶华人多,不是不可能有皇冠读者向这美西第一大报建议采用这名称。当然也无法指控他们抄袭,只能相信纯属巧合。倒是我需要声明我不是剽窃。
“顺便再提一声,这里的五篇散文前三篇是一九四四年的作品。头两篇是我将《倾城之恋》小说改编为舞台剧,上演时写的。”
我还看到一封张爱玲给皇冠编辑方丽婉小姐的信,无写作时间,唯云“祝暑祺”,所谈的是《对照记》单行本勘误问题。《对照记》一九九四年六月在台湾出版,七月在香港出版,信中云“万一港版还没付印”,估计写在当年六七月间。然查港版一印错如台版,或许未及改正。信中又云“卷尾还要再加上附寄来的《后记》”,即指此文。但《对照记》以后各版不见收录,此文亦未发表。
《对照记》包括《对照记》和《散文六帙》两部分。“六帙”依次为:《罗兰观感》,《被窝》,《关于〈倾城之恋〉的老实话》,《“嗄?”?》,《草炉饼》,《笑纹》。上面那篇后记应该是《笑纹》的,故云“这里的五篇散文”,《笑纹》不计算在内。类似情况有《张看》一书卷末《附记》,上来说“以上两篇‘少作’近来又陆续出土了”,实为该书末尾两篇《论写作》和《天才梦》的附记,目录里没有列出。
《后记》中说“前三篇是一九四四年的作品”,指《罗兰观感》、《被窝》和《关于〈倾城之恋〉的老实话》;“头两篇是我将《倾城之恋》小说改编为舞台剧,上演时写的”,却与“六帙”排列顺序不合。这说的是《罗兰观感》和《关于〈倾城之恋〉的老实话》,而《被窝》与该话剧无甚关系。按照张爱玲的意思,似乎《被窝》和《关于〈倾城之恋〉的老实话》应该调换一下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