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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沉默了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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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1 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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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破樊笼的知更鸟
——王书亚《天堂沉默了半小时》(危舟)

  文字的价值在于见证真理与恩典。若不承认这一点,王书亚这本电影随笔将受到质疑。有人会说,这哪是影评,简直是在布道嘛!确实,如果评议电影必须冷静得像外科医生解剖尸体,放弃作者持守的价值根基,书亚的影评是可疑的。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若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我们只是策马于瓦砾场的霹雳火秦明。那么,面对如此的世界图景,生存的根基何在?言说的起点又在哪里?如果可以接受弥漫小资情调的影评,也可以接受塞满文化批评行话的随笔,那么,《圣经》视野下的影评——用基督徒的话说乃是为基督作见证——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
  知识分子说得太多,报纸上说,杂志上说,电视上说,喋喋不休。知识分子也说得太少,画地为牢,自囚于理性的壁垒,缄口于启示的真理。保罗说,相信就是心里相信,口里承认。口里承认并非躲在自己的斗室承认,也不仅是在信仰群体中承认,而要在世人面前,承认基督在某个社会成员生命中的救主地位,让信仰的价值观表达,进入公共话语空间。当前的中文语境,持守福音派信仰立场的公共言说实在罕见,但福音派信徒的增长,却是越来越明显的社会事实。在此一文化格局下,书亚的文字虽属知识界的异数,却显得难能可贵。
  威廉·布莱克有两句诗:“一只知更鸟身在樊笼/整个天堂陷入狂怒之中”,这里的樊笼指向启蒙理性。谦卑的天主教徒笛卡尔虽然强调其方法只对他个人有效,并且“上帝为我们揭示的,乃比其他一切都更为确凿无比;我们应顺从的是神的权威,而非我们自己的判断,即使在我们看来,理性之光以其至高的清晰和确证,向我们暗示了某些相反的东西,我们也当如此。”但怀疑主义与主体理性仍然势不可挡,即便有布莱克这样的神秘主义诗人和之后浪漫主义对启蒙理性的反动,人的思想史却始终跳不出人的主体性。到二十世纪中叶,萨特还喃喃自语“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拆毁有时,建造有时。二十年后,福柯豪迈地宣称“人将被抹去,如同大海边沙地上的一张脸”。乱花渐欲迷人眼,世界走向另一极,变幻的舞台让人无所适从。要么在虚无主义中苦痛、流离,要么将我们的虚无感审美化,视一切挣扎的痕迹为仅存的福音。持守一种坚硬的价值立场,谈论一个整全的世界观,似乎已成宫女说玄宗。然而,书亚的文字,却让我们看到这一重新被擦亮的维度。
  知识分子是最骄傲的群体,而骄傲是最根本的罪,以至于C·S·路易斯认为“其他稍轻的罪都是魔鬼利用我们动物的本性工作的结果,但是骄傲利用的绝不是我们动物的本性,骄傲直接来自地狱,是纯粹精神上的罪,因而更狡猾、更致命”。因着骄傲,越有知识的分子,往往越显得尖酸刻薄。有心人可以去找书亚成为福音派信徒之前的一本影评集读,那时他的文字同样犀利,却因为内心的苦毒而显得刻薄刺人。当年读那些文字,我总忍不住会心一笑,可见刻薄的市场何等广阔,我内心的苦毒同样波涛汹涌。在一个缺乏自由的时代,我们从刻薄的文字中获取一种虚浮的力量。我们内心的骄傲,希望藉此掩盖自身的软弱和高风险的盼望。然而,刻薄从来就不是一种力量。终必归于无有的知识,如同大卫手中的弹弓,若不依靠万军之耶和华的名,一个势单力薄的牧羊人,怎可能抵挡巨人歌利亚或怪兽利维坦的攻击?
  刻薄的书写,是对上帝主权的一次僭夺,是骄傲到了妄图模仿上帝的审判。知识分子或许容易放下对具体个人的怨恨,对更为抽象的制度、组织等事物的恨,却往往难以释怀。以至于为了追求自由,让灵魂承受着苦毒的没顶纠缠,并无自由可言。如《诗篇》说的,“他掘了坑,又挖深了,竟掉在自己所挖的阱里。”
  个人与群体的关系给知识分子摆下一盘珍珑棋局,兼济天下与独善其身的儒家理想,不过中腹残喘的几口气,绝非破局之道。说到底,“天下”是非位格的,兼济天下就是去拜偶像,除非你认为“朕即天下”,但那依旧是偶像崇拜。张艺谋让梁朝伟在沙地上写出“天下”两字时,我也一度心跳加速。从这两个字里能读出放弃刺杀暴君的理由,同样可以读出断头台上血流成河的理由。在基督徒眼里,唯有位格者之间才能建立起真正的生命关系,上帝之爱则构成关系的核心。就如这篇文字本身也源于位格间的交通。那日,我将书借给一位姊妹,回家后突然有感动,与书亚几年间的交流,与他在上海街头淘碟的情景,历历在目。我抹干眼泪,给他打电话,两个灵魂在信心里就此连接,如保罗说的,“因你与我彼此的信心,就可以同得安慰”。
  回归到人与至高者的关系,清楚了人与人的关系,才可能回头处理与其他一切事物的关系,不会为邻居无意弄伤你家的狗而指责对方,也不会沦陷在“天下”两个字里。胡适讲过,“争你自己的自由就是争国家的自由,争你自己的权利就是争国家的权利”,这是一个自由主义的版本。书亚这本书给出了一个福音派的版本,“一个非位格的国家永不可能被拯救,除非每一个人被拯救。一个国家永不可能有公义,除非每个被拯救的人成为公义的见证人”。虽说一个失丧灵魂的得救,远胜地上万邦的兴亡,但我和书亚一样,相信文化的庚续,国族的兴衰,仍维系于个体灵魂的自由。我愿意为自己内心的苦毒忏悔,为每个灵魂的自由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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