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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归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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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9 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据侨联网的统计,从一九四九年伊始至一九五五年,共有十八万各种成份的华侨回到大陆,这些人有回来求学的青年,也有一部分是被统战成功的商人。还有为数不少的鲜为人知的特殊华侨:他们不是自愿或不明真相被骗回来的正式华侨,他们是马共、泰共、印共等十几国的党员,被所在国驱逐出境。
  
  笔者生于华侨家庭,长期工作和生活在归侨的圈子里,经常接触这些东南亚国家的共产党员及其后代,现将所知的情况写出来。
  
  被遣返的特殊华侨
  
  泰共建立起一些游击区和根据地,毛泽东对泰国共产党说,泰国革命发展起来是件大事。一九九六年,我所认识的一个泰共的女儿潘立莎,向我介绍在泰国搞暗杀的规矩:凡事成之后,要在死者的鞋里放些钱,以免冤魂找上身。并回忆他们一家和其他泰共,于一九五三年被泰国警察押送出公海遣返大陆时,还引吭高歌"我的祖国"......。缅共的残暴也是他们的亲人无意透露的,一九八六年,前来广州生产的缅共妻子李氏,当说到其夫性情暴烈时,小声说其在缅甸时,那些缅共将俘虏的脑浆就着酒食。
  
  马来西亚共产党成立于一九三零年四月,日本投降后马共欲推翻英国建立的"马来亚联合邦",英政府于一九四八年六月二十日颁布了"特别紧急条例",把抓捕的马共关押在吉隆玻集中营,在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五七年间,将其中的华侨分三十八批遣送回大陆。第一批遣送时,广州尚在国民政府手里,在汕头港下船后,有些马共直接上福建战场。每次船(批)遣返的人数在五百到六百人之间,总共约有二万一千多(含家属)的马共被遣回大陆。这些被遣返的特殊华侨,其中一些被认为有培养价值的人,则集中在广东省著名侨乡台山市台城草朗街的学习班(即今天的敬修中学校址内),接受社会主义理论教育,分三个月和六个月或一年的学时。我的一个朋友陈发云,其父是马共,一九五四年全家被遣送时他才十六岁,被认为有培养价值,送进了"小鬼班"洗脑。而级别较高的骨干再经短期培训后安排在省侨委安置处,继续作统战。那些级别较低或无职无权的人,就回去农村老家,或由省侨委派人领他们到各地开垦土地,成立华侨农场。
  
  一九六零年开始至一九七八年越战前夕,印尼、马来西亚、泰国等十多个国家大排华,尤其印尼总统苏加诺频布四号法令,关闭所有的华人学校等一切有关组织,规定留下的华人必须入当地籍。
  
  先以我家为例,看看归国华侨的遭遇。
  
  我祖父母于民国三十年代初,南下印尼国加里曼丹岛的打拉根谋生,父亲出生于当地。祖父从事广东传统饮食业(烧腊),祖母则在家从事裁缝,回国时还将这台荷兰产的台式手动缝纫机带回国。经历过荷兰时代、日据时代和印尼独立,祖父于五十年代末弃世。祖母经常提起在荷兰时代的一件事,因她的山芭养了很多鸡,故有很多蛋出售,但荷兰人较讲究,提出只有给母鸡喂玉米的蛋,这样的蛋黄才够黄,他们才会订购。由于祖母能干,姑妈和父亲都上过学。从当时留下的照片看,我父亲梳美式飞行员的款式"飞机头",衣着光鲜,脚下的皮鞋鋥亮。我记得他的中学毕业照,男的一律着短衬衫束中裤,女的短衬衫束裙子,毕业生每人手握毕业证在胸前。祖母说,那时白天做事,晚上外出看戏或约人打牌九,看了戏若还意犹未尽,还可接着看第二场。
  
  这种平静的生活只维持到1960年,当时正是中国三年大跃进时,电影" 祖国的花朵"上演及其动人的主题曲"让我们荡起双桨"迷住了许多华侨,特别是反映潮汕青年技工学校毕业后过上美好生活的电影《乘风破浪》来此上映,许多华侨更是心潮澎湃,归国报效祖国的心情无法形容,因为这里的华侨多数是广东籍的。
  
  当时我祖母有个从事远航职业的胞兄,因其有机会走遍世界,了解中国大陆正在闹饥荒,这时他的船正好过来停泊补给,他来见我祖母时,再三告诫她不要回国,因大陆没得吃。这时客籍中华工会的陈建(音),闻讯后立即宣传祖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如何好,经不住他的游说,我祖母和父亲于一九六一年三月,登上了中共从香港租来的"美上美"号船,途中在工作人员的带动下高唱《社会主义好》和《歌唱祖国》,经过七天七夜的海上颠簸,来到了既莫生又向往的所谓人间天堂--中国大陆。
  
  祖母他们在广州黄埔港下船,出来时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在两边迎接,心生疑惑,出马路见一群妇女担着尿桶走而手里抓着甘蔗吃,觉得不可思议,又见街边人吃饭只有不见油星的莙荙菜(广东人叫猪毑菜),我祖母这时就流泪了。当时广州设有三个接待站,我祖母他们被送到接侨二站(现改称粤侨酒店),一星期后送到陆丰华侨农场四区,开始了苦难的后半生。
  
  而我外婆在回国前到移民局签证时,警官好意的提醒她:不好回国,那里黄豆都没得吃。但这时外婆已喝了迷魂汤,听不进劝告了,带着十二个孩子也回大陆了。另一友人余蓉等一批柬埔寨华侨,听信了中华工会的人鼓动:回国可照开咖啡厅,想做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于1961年收拾家当,自费从柬埔寨飞回国,到广州后申请留下开店,不获准许,被发配到陆丰华侨农场劳动,那些带回的准备开咖啡厅用的黄油,只好用来擦蕃薯了。
  
  成批的华侨回国后,多数在省侨委的安置下被送到各省的华侨农场垦荒作业。大陆公布现有84个华侨农场,分布在广东,福建,广西,江西,吉林等五省,人口约25万人。这些人到华侨农场后命运如何呢?
  
  陆丰华侨农场成立于一九五二年,当时的场部设在一区,隶属省侨委,性质是国营农场,当年被遣返的二十七个马共来到这里开场,场人称"二十七把锄头"。一九六一年三月,我祖母下到农场后,被安置在四区,虽然年已五十五岁,也作为建筑队队员,到离住处约三公里的石鼓山,破土断木,垦荒筑建。祖母担石挑水,月工资 12元。我父亲开始到附近的南塘小镇变卖家当。我家有辆28寸德国产的自行车,我父亲将车灯拆卸后带去南塘换粮食,后来就卖首饰,一钱金器只有人民币二十几块,最后家里仅存一块瑞士产的"梅花"表。一些人没有东西可卖,就趁夜色降临时到地里偷蕃薯,农场种有多种经济植物,因季节不同可偷青爪或花生等,这在农场是见怪不怪。
  
  记得有一天早上,妈喊了我半天,见我不能起床,急忙送我到医院,医生检查时问我吃了什么,我说吃了家里的半瓶钙片,因为找不到东西吃。爸妈白天上工,晚上经常加班但没有加班费。他们上工前要听指导员读报,放工后回家还要听汕头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和革命歌曲。这种喇叭安在每排住家的第一间,早中晚播放,不管你愿不愿听都得听。父亲虽然开机床,但也只有二十几元的工资,以至他想镶牙都没钱。后来一位从附近东港镇来的牙医上门兜生意,检查祖母和父亲的口腔后,提出用我祖母嘴里的二只金牙抵我父亲镶牙用的工料费,我祖母的金牙是在印尼镶的,成色好,但为了父亲能够装上牙,只好同意了。但因牙医偷工减料,我父亲的几只牙镶好后没多久就发黑,他一气之下扔了出去,从此再也不提镶牙的事了。平时放学后我常到附近捡废铁换零钱,帮祖母找草烧饭,星期天还常和父亲去捕鱼。一次父亲骑单车载着我去给弟弟抓几味中药,抓好药后已是中午,我告诉父亲很饿,父亲仅买二只香蕉给我,来回几十公里,他自己空着肚子骑车回来。
  
  当时在华侨农场上小学时,每星期都有所谓的劳动课,一年级要到水稻田里捉害虫,记得有个同学因此引发皮炎还住了院。二年级种甘蔗、茶叶,记得在三年级时,班主任要我们把作肥料的花生渣饼用手放在从厕所打上来的粪便里,然后再用手捞起来放在已挖好的茶树间的小洞里,这小洞也要我们只有十岁小学生挖。茶季时,上学前规定每人要摘五斤茶叶才可进课堂。祖母见我常扛着锄头上学,叹气说:人还没锄头高,做什么工?
  
  我有一个朋友温彩虹,外婆从印尼回来也住在陆丰华侨农场四区,接到另一个女儿口口声声要回国的信,心想可不能回来受罪,但又不能明说回来是如何的苦,想了一个妙招:她本人站在田基上,肩上扛着平时上工用的锄头,手里提着畚箕,请人照下这张像,与信一起寄出,女儿收到信后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立即打断了回国的念头。
  
  文革末期,父亲收到在香港的我舅公二女儿的信,约他到广州市华侨大厦见面(外出须到保卫科登记),从广州回来后说,只准在大厅会面。父亲这次带回很多东西:黑人牙膏、中间带一粒红枣的年糕、水果糖、包装精致的麦片及衣服,令亲友及小同学羡慕不已。
  
  收缴护照不让归侨回返
  
  二零零四春节我到香港旅游,给舅公的二女儿拜年时,她不解的说,叫你们(指我祖母和先父)不要回国,你们偏要回国,回到大陆受了苦叫你们出来(指来港)你们又不出来!
  
  我姑丈一九六零年从印尼回到广西自治区来宾县华侨农场,公安局趁他做工未归,找其年老的舅父骗说帮他保管护照。等一年签证期快到时,不见其归还,我姑父找他们要,他们赖说已交到南宁市省公安厅,我姑丈只好赶到南宁,他们又推说已退回柳州地区公安局了。等护照的签证过了三天,公安局的人就说找到了。就这样,他在大陆受了十八年的罪。另一位远亲于一九六六年从老挝回广州,时年十七岁,求学于广州天河区瘦狗岭的华侨补习学校,上学不久校保卫科找藉口将其护照拿走,亲戚久不见归还,上门讨要,保卫科诈称已上缴到五山街派出所,他又向五山派出所索回,而他们却说保卫科并没交上来,双方互相有意推诿。文革中期,他被下放至广州花县华侨农场,他想让家人了解国内动乱情况,在信中附剪报邮寄回老挝,被截到后遭戴帽批斗和监督劳动,失去了自由。到文革结束时,长期超体力劳动使他背已驼,患上了哮喘及治不好的风湿,没有人愿意嫁他,令人见了不胜唏嘘。
  
  陆丰华侨农场有一位从越南西贡回来的关老师,文革时她因对人说以前在西贡时,每天早晨喝一大杯法国维希矿泉水而遭批斗。遣返到广州花县华侨农场的马共方清,在治保主任陈怀远(音)的纵容下,被红卫兵活活吊死在大树下,舌头伸出很长。另一位马共李克明被说成叛徒,在批斗会上被其女儿用鞋子打嘴巴,叫他坦白。在基建队的一个胡姓泰共,则遭监督劳动,每天早上七点,由两个人带他到工地舂砖,累的得痨病,靠在香港的亲人买药治疗。还有一位三区刘万学(音)的妻子,因被指"日本特务"上吊自杀,丈夫在书店工作。有一天放学时下雨,我在半路冲进书店歇脚,他和我说了一大通革命理论,我不解的想:他妻子刚被迫害死,怎么还这么红?
  
  偷渡香港 几多冤魂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数以百万计的大陆人逃奔香港,据近两年深圳市解密的档案显示,仅在一九六二年,就有十多万人涌入宝安县(现深圳),六万多人偷渡出境,五万多人被收容遣返。一九六一年后的三年间,有近十六万人由内地偷渡到香港。到七十年代,又有众多无法返城的知青逃港,两广乃至后期远在海南省的建设兵团,成群结队的涌到香港边界。
  
  当时有四条路可过香港:一是水路,即从现在深圳特区华侨城的深圳湾大酒店游乐场至蛇口一带,趁海水落潮的夜晚下海游过对岸。能游过去的算幸运儿,而有的人因体力不支或被边防军开枪击中的就永远没消息了。七十年代初,陆丰华侨农场四区五队的黄亚光与友结伴从水路偷渡,迄今音讯全无,一起游泳的朋友说当时一个浪头打过来,他就再也没浮起来了。深圳河究竟有多少这样的冤魂,不得而知;二是走梧桐山脚下的深圳水库,当时是定时通过涵管将东江水供给香港,可以在还没放水的空挡走涵管过境,有人因没算好时间或水库提前放水,就被水冲走成了冤鬼;三是到沙头角,走旱路的人事先备好一个塑胶布和蚊帐,以作途中宿林时用,经济好的带油性大的鸡仔饼,没有条件的吃番薯。到了沙头角的中英边界,为避开边防军狼狗的追捕,只能趁夜色降临时摸到铁丝网边,铁丝网足有三四米高,顶部有锋利的铁钩,为避免翻网时刺伤小腹,脱下鞋往小腹处一插,双手抓紧铁丝网赶快往上爬,爬上去再一跳,就是香港界了。过到香港后,还需要有地方落脚拿身份,有的女青年为了留下来,只好嫁给香港警察做太太;四是搭渔民船,这样走的花钱最多,但风险小,若事不成功,递解回来要受到处分,男的剃光头,女的刮眉毛,再送劳教,家属都跟着受牵连。
  
  上小学二、三年级时,蒋介石尚在人世,祖母叮嘱我们:共产党的任何组织都不要参加,蒋介石定会回来清算共产党的,到时按册点名收杀。父亲不信,我却记在心里,但不解。现在才明白老人家几十年来相信善恶有报,在那种疯狂的年代,她还有清醒的头脑。祖母六十年代就鼓励父亲走难香港,到八十年代中期终于申请出港,二○○○年时,她在梦中静静离世,积润九十八。
  
  一九七八年越战开始时,中共的传单大量的向越侨散发,称回国后年青人想上大学就上大学,不想去的可拿钱。一批批越侨通过广西友谊关和云南省的河口涌进国内。来到大陆后,社会制度及生活条件让人无法呆下来,特别是从西贡回来的。八十年代初他们变卖手上的黄金及农场分配的棉被,合伙购置船只,从广西的北海和企沙码头,或广东的珠海和湛江等地,上船驶出公海,投奔西方自由国家。现在夏威夷的我的一个朋友家森,家人在公海遇风浪翻船,父亲及妹妹失救,只有弟弟被苏联船捞起。有多少越侨葬身鱼腹,谁也说不清。
  
  海南省兴隆华侨农场有一对夫妇,因退休金接济不上,俩人一起寻了短。我们农场的一个马共蔡一华,五十年代初从新加坡回来,虽有几十年的工龄,才有几百元的退休金,儿子又失业,当年车祸做手术时留在腿上牵引用的钢钉都没钱取出来,电灯也舍不得开,只好点煤油灯,媳妇受不了这种清苦的生活,带着小孩跑了。
  
  我认为有必要把这段历史写出来,穷源溯流,希望我们的华人或华侨,通过归国华侨的遭遇,从中吸取教训,明明白白的爱国,免使同样的悲剧再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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