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舞党的实践——好孩子昏头犯罪
原名：成长的伤痕
一
寝室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当然，如果你久置身于其中，也感受不到什么。只不过当外人走进这些混杂着烟味、汗臭、麻辣烫味等等的青年男子们的房间，就很容易皱起眉头来。
这就是大学男生的普遍生活。
这间寝室住四个人，现在却挤着不下十个人，他们围着四台笔记本电脑，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哄笑或是粗话——原来他们在联机打网游。但这些人中有一个很特别，虽然他也在用电脑，但却没有和另外三人联网，而是戴者耳机，咬紧牙关，在看英语学习教材——通常只是一些电影的片段。
“老高，怎么还学习呢？今晚是平安夜，我们这边男生都打算和小姑娘出去玩，你怎么样？”小李说道。
“不去。太吵吵。”高腾轻描淡写地说，他心里想：这些可笑的人懂个屁，平安夜你们起个什么劲？学些皮毛，还真当是了解西方文化了？
正想得出神时，却看见QQ上的头像嘀嘀地跳动，原来是老爸和老妈共用的那个帐号发消息来了。说来也好笑，这个帐号是二老共用的，所以头像图片的选择上，经常随着他们谁使用而更换。比如老爸用的时候，就喜欢选个戴博士帽的男生，老妈用的时候，喜欢用个海豚。如今这海豚头像跳了起来，高腾知道必然是母亲找来了，于是无奈地打开了聊天窗口。
“把摄象头打开。”高母命令道。
高腾照做了。
“寝室同学都不在吧，这很好，今天该思想汇报了。”高母说道，“这周的学习怎么样，完成计划的多少，都说给我听。”
高腾连忙打开事先做好的一个文档，按条目汇报了背出单词多少，下一阶段的学习计划怎样，在学生会里做了几件事等等。
“嗯，不错，妈妈为你高兴。至于上课出勤，我们家长就管不到了，看你自觉！记住，前途是自己的。不要和那些同学一起疯，他们都是没有明天的人。”高母结束了视频会议。
闭上眼睛熄了灯，享受这难得的平静夜晚——是的，今天是平安夜，大伙都出去会女孩了，只有他，孤独的一个人仰望着天花板。上大学之初，父母就告诫他：“大学里不管你怎么样放松，要切记两点，一是抓紧英语学习，二是不要谈恋爱。”
因为把这两句话当作大学四年的最高方针，所以身为一个大三男生的高腾在大学里就显得非常另类，他虽然身为学生会某部的副部长，也有过接触漂亮女生的机会，加上他优越的家庭背景，应该是不难拥有一个女朋友的。但是他好象还是无人问津，当然，他也没有去主动追求过谁。
“那些可鄙的物质女孩！”高腾轻蔑地一笑。每当这样安静的深夜，他就想起高中时代的那短暂的回忆。于是，他的脸上褪去了轻浮的表情，流露出一种温和的笑容来。大脑仿佛一台投影仪，在空白的天花板上，显示出一幅幅画面来。
那是18岁的冬天，他喜欢上了班级里一个女生琳，他们平时交谈很投机，他再也没有碰到过那么钟情于自己的女孩了，因为她只和自己一个男生那么热情地交往！他为她偷偷写下了许多朦胧诗，特别是在那个大雪纷飞晚上，一起看了场电影，他们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次日，他们一起走在结冰的河边，路面很滑，于是他拉住了她。
后来，母亲发觉了他写的很多日记和那些朦胧诗，一切戛然而止。高考的压力也使得他没有了痛感，和那个女生的交往也彻底结束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高中班级的毕业聚会上，他们夹在一群同学之中，一起唱了一首歌，但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那其中的含义，因为当天晚上唱情歌的人太多了。
眼前一片漆黑，回忆没有了，投影仪的画面自然也没有了。
二
日子还是一天天要过，重复学习、考证以及应对父母的汇报。在高腾看来，那些短信表面是嘘寒问暖，实质都是对自己进行严密的控制。但他从不打算欺骗父母，他从小就不会这样做。
转眼到了毕业找工作的日子，怀揣名校文凭已经好几个资格证书的高腾也象历年来的大学生一样，加入到求职大军中来。大四的他已经辞去了学生会里的工作，专心注重于研究面试和简历的制作。
“脸上要永远保持自信的笑容，”高母教导，“一定要做一个最棒的男生。”
“是啊，我们知道儿子你总有大展鸿图的这一天，爸爸会在经济上做你的坚强后盾的。”父亲满意地说。
是啊，他们有什么不满的呢？211重点大学的学生会干部，优秀毕业生，连续三年的奖学金得主，却没有恋爱记录的高腾为父母挣得了不少面子。没有谁家的孩子如同高腾一般，上了大学还能听从父母的指挥。尽管高腾对此如鲠在喉，但他的父母却得意得很。
高腾的父母很严厉，但在物质上总是保证儿子的一切。这一次，父母为了打造“最棒男生”的成功职业，给他在市区另外买了一套房子，虽然是旧公房，也并不大，却也花费数十万元，并不是一般家庭可以随随便便拿出的。高腾知道，这是断了他的后路，赶鸭子上架，要他一心在外面奋斗出个人样来。
然而，经济危机到来了，工作并不好找，从九月到十二月，高腾参加了三次大型招聘会，在网上也投出数百份简历，也无济于事。好在家境殷实，倒也不差这点时间要他来养家，因此这段日子也不怎么难过。
“暂时先不想找了，我想休息会。”高腾在电话里对父母说。
“男子汉怎么能为这点挫折打倒？我们当年那么苦，不也熬过来了？”父亲不满地说。
“你好好休息，明天必须给我起床找工作，不管什么招聘会，什么面试，只要有你就应该去。记住，我们可以在物质上帮你，但不会托人帮你解决工作。你是优秀男生。”母亲说。
于是高腾从冬天的被窝里挣扎起来，穿好西服，继续上路了。他又要去面试。
“好吧，先到这里吧。你回去等消息。”人力资源经理微笑着说。高腾也笑笑。
走出热得发腻的商务楼，一阵寒风迎面让高腾分外清醒。
“今天是平安夜！”高腾说道，“又是一年了啊！”
回到家打开电脑，高腾急不可待地上网聊天。“神秘玫瑰”的头像在闪动，那是他的一个高中女同学。
“好久不见。“高腾今天买了一瓶酒回来喝，酒后不禁有些念旧起来。
“一般般。”女同学说。
“琳呢？她现在怎么样了？”高腾突然问道。
“她？现在进了银行工作了，运气不错哦。”
“你有她手机号吗？好久没有联络了，我想问问她的情况。”于是，他在得到号码之后，立即发了一条问候短信过去：“好久没有联系了，我是高腾。祝平安夜快乐。”但等了一个晚上，没有回复。直到早晨九点钟高腾起床后才听到了期待已久的那条短信铃声。
“截止今日，您的话费余额不足15元，为6.24元。请….”高腾失望地关闭了消息。
铃声再起，又来一条短信。是琳回复的！打开一看，只有两个字：谢谢。
她应该是有男朋友了，昨天在狂欢吧。也难怪，我快四年没和人家联系，自然就淡了。高腾想。但他又不甘心，再发条短信：“请原谅我过去三年中没有和你联系，我到现在才发现，我为了学业和将来的事业，牺牲的东西太多，不知道我们能否再见一面，喝杯茶，聊聊天。”
这次对方很快回复了过来：“呵呵，过一阵再约个时间吧。”
高腾一阵激动，她对我还是有好感的！高腾连忙上网，顺藤摸瓜找到了琳的博客空间，看起她的照片和日志来，想作些再续前缘之前的了解。
9月1日：“告别了实习公司的同事，真舍不得啊。又是开学的日子了，也是我人生最后一个学年，要开始正式工作了啊。担心ING。”
9月30日：“十三跟我说，永远就是我和你一起走过的旅程。净说这些好听的话，骗人。”
10月8日：“下大雨了。该死的十三也不来接我，真想揍他一顿！不过想想他是在公司加班，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气也消了。晚上和MONICA在酒吧聊天，她说明年他BF要和她一起买间小房子住，好幸福的小女人呀。唉，不知到我家的猪怎么打算。”
12月1日：“今天路上看见一个小孩好好玩，我也想要。看来再喜欢在外面疯的女人也是需要孩子的。”
12月19日：“银行面试通过啦！真要感谢十三的老爸大人。从今往后我也该为我们爱的小巢出一份力的不是？”
高腾不想再看下去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点开了那些照片。夜店、酒吧，还有韩国、香港旅游时的照片，一群群疯狂的男女，琳就是他们之中最闪耀的一个，浓妆艳抹夹在男人中间的感觉真好——至少照片她上表情是这样显示的。那个镜头给得最多的、有着高高鼻梁，削尖下巴，留着鸡冠一般头发的男子应该就是她男朋友，也就是日志中所谓“十三”了，否则不会用舌头舔琳的脸嘛！
“还真把韩国当什么好地方了！哼哼！”高腾冷笑一声，关掉了电脑。他躺下了，依稀记得过去小学时上课肚子痛，因为听从父母的教育，要做个坚强的男孩，所以强忍着不对老师说，直到老师发现了他脸色惨白，大汗淋漓才连忙停止上课把他送到卫生室去。不知怎么的，今天会突然记起这么件久远的事情。
回忆一件件冒出来。初中时，有一回大扫除，班上几个男生和班干部一起嘻嘻哈哈，对自己和其他几个人指手画脚，他就愤怒地和其中一个“队长”干了一架——从此，他在班内的人缘一落千丈，他觉得是别人在排斥他。但父母却不替他说话，他们说：“要你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你。”于是，他发奋图强，在学习上超过这些人，并在升学考中彻底奠定了自己今后的地位。
“好吧，适应，适应，老子适应你个鸟！”高腾骂了一句，翻了个身，睡了。
三
“对不起，你看上去似乎不是外向开朗的人，公司认为你并不适合销售岗位。”又一家公司的人事经理如是说。
从9月到今年5月，找了八个月的工作，面试三十余次失败，即使高腾是乐观活泼的人，此刻恐怕也要沉闷起来。走出电梯，望着周围打扮入时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子，他第一次感到父母给了他一个“最棒男生”的空头称号，却无从排遣实际遇到的烦恼。
眼看即将毕业，而自诩“最棒男生”的高腾却要面临待业的危险，他心中有一种残酷的情感在上升。
然而他竟然在一个家居广场谋到了一份差事，收入虽然不高，一个人生活却也勉强有余。
电话铃响了，不用猜就知道是母亲打来的，因为他没有女人，也根本没有朋友。过去的几个月里，父母一直在催促他找工作的事，每次都不厌其烦地传授给他一些所谓“求职技巧”——这样的东西网上一搜一大堆，多半没有什么用。晚上则是向他推荐某某行业不错，应该去尝试一下，弄得忙碌一天招聘会或者面试的高腾想暂时忘却这些压力放松下而不可得。他们所说的那些，他难道没有尝试过么？结果人家根本无动于衷，转而以“专业不符合要求”来拒绝他。
但这次，母亲打电话来，却不提工作的事。原来，她认为，“最棒男生”找不到女朋友是件丢脸的事。同原先在高中大学时强烈压制高腾的情感相比，现在的父母又仿佛来了个180度太转弯，好象这丢的不是高腾的而是他们的脸似的。高腾觉得既然工作已经找到，也没什么其他事，这回还是从命的好。
开始，他们就经常在网上一起聊天，一起打游戏，分享视频。那段日子，高腾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慰藉，上班出门也精神抖擞。他好久没有如此顺畅地和女孩聊过了——虽然只是在网上。同事也发现，高腾的话开始多了起来，脸上经常能挂着笑容。
可好景不长，高腾也终于发现她的QQ头像不再亮起，签名也改为“放不下你是我自己活该”之类的话语——不用过多的解释，已经有过挫折经历的高腾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样结束吧，反正也不算开始。
这天，母亲来电话询问高腾和那女孩交流的情况，高腾感到忍无可忍，对着话筒大喊道：“拜托以后不要给我介绍有男朋友的女孩！”他对于介绍，也如同面试一样，也厌倦了。高母这次很吃惊儿子的激烈反应，仿佛是觉得有愧一般，她没有象往常一样指责他的古怪，而是说道：“你是最棒男生，一定不会没有女朋友，慢慢来。”她挂上了电话。
高腾觉得自己要疯了。多年来沉重的期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苦心想给所有人留下一个好人的形象，可现在却全然不顶用，也许，该是做一回坏孩子的时候了。
四
楼上近搬进一对年轻姐妹。大的叫大薇，小的叫小薇。她们的到来似乎给这灰色的旧公房带来一抹亮色。高腾平时上班或者晚上倒垃圾时，和她们打过几个照面，两姐妹长得不错，身材窈窕，自然总是带着骄傲的微笑，眼睛习惯性向上，压根不去注意矮胖的高腾。
高腾躺到床上，思绪又起：“唉，家里条件好又有什么用，人家也不能知道。谈不到恋爱看来是自己形象太差了。”姐妹的高跟鞋的那骄傲的响声又刺激了他。
“年纪轻轻就高消费，还没上过大学，做什么工作的！”高腾想道。这一年来自己找工作的辛苦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一定不干好事，否则，怎么会总是深夜回来。她们倒活得潇洒自在！”高腾越来越感到嫉妒，“也许我能和她的姐姐谈谈？不，她们不会接受我，我已经得到类似的教训了，她们最多是爱我家的财产，这些物质女都该死！”
高腾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实践坏孩子的绝好机会。就让自己来执行报复计划吧。
次日，高腾推说生病，没去上班。先准备下一把尖刀，巴不得天晚，只得先练了一百多个哑铃来壮胆。等到大约十点左右，听到哒哒的高跟鞋声音，知道她们来了。连忙藏好尖刀，走下楼去。
原来是那姐姐先回来了，见到高腾过来，习以为常也不放在心上。哪知高腾从身边走过去后，并不下楼，只是站着不动。大薇不禁有点慌张，快步上楼，拿出钥匙开门，不想高腾飞快地跟上去，连人带钥匙夺过，扯进她们的房子里去了。
“不要叫！高做声就杀了你！”高腾取出尖刀顶住大薇的腹部，却用麻绳塞了她嘴，连手脚一起绑了，重重地扔到地板上。看到平日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的女孩此刻透露出的是惊恐和疑惑，高腾感到这次做坏孩子很值得。他关好门，走到厨房里，发现一瓶啤酒，于是坐在那里，喝了起来。
不多时，门口传来了妹妹的脚步声。高腾也不慌忙，仍旧悠闲地在厨房喝啤酒。小薇开门进来，发现姐姐被绑着躺在地上，“啊”地叫了一声。大薇只“呜呜”地做声，神情甚急。高腾乘机从厨房跑出来，正撞着小薇，小薇毕竟比她姐姐平日泼辣，认得是楼下的“丑男”，一贯看他不起，便马上和他搏斗。然而手上没有器械，只好用皮包甩。高腾虽挨了两下，但毕竟力大，此时专心要做坏事，完全没有痛感，三下就打昏了小薇，作一堆捆了。
此时高腾却有些迷茫，要怎么继续下去呢？他仍旧回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有一盒涮羊肉。橱里乱捣一气，还有个电锅。
“好，好，肚子正有点饿呢。只是缺点酒。”高腾笑起来，他飞速去24小时店买了黄酒和调料，插上电动锅，开始烧水烫羊肉吃。高腾大发狂性，把锅搬到客厅里，坐在小凳子上，一面吃，一面喝酒，不时监视两姐妹。几杯酒落肚，不禁起了邪念。他夹起一片羊肉来凑到小薇嘴边，说：“你也吃。”小薇紧咬牙关。高腾便开始搜她们两个身，却搜出一大堆本市最著名娱乐场所的贵宾卡来。他骂道：“你们这两个贱人，一看就象个鸡。今天我也体验一把！”于是拔出口里的麻绳，两姐妹不停大骂、呼救，却是谁能听见？高腾先采姐姐，后采妹妹，睡到天明。
高腾又把这对姐妹折腾了一天，看看又是傍晚，他正在为此事如何收场而发愁，只听门铃突然大响，他心里暗暗吃惊，去猫眼张望时，却看见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叼者香烟，不耐烦地在门外跺脚。
“这下可怎么好？我若开门，事情就败了，何况一对一的过招，也许不是他对手。我若不开，他联系不上这对贱人，必然去报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搭进来。”高腾想着，连忙回厨房拿好一把剔骨刀，伏在门边，叫一声：“来了！”猛地把门打开，原来高腾人矮，手起一刀正中那男人的腰。那男人愣了一会，回过神来大叫：“救人！”一边和高腾搏斗，虽然此人高大，但毕竟促不及防，且又腰眼里被捅，血如泉涌，高腾性起，又往他心窝里刺了几刀，杀死在楼道内。邻居有的没听到，有的不敢出来救。
高腾把人拖进房间，那姐妹吓得缩作一团，高腾说：“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们一个乱刀刺死，一个掐死。外面人声鼎沸，原来刚才早有人报警，警察破门而入，加之上百个围观群众，高腾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也只好束手就擒。
五
当已经哭不出泪水的高腾父母在儿子的墓碑前时，他们永远无从得知，在高腾生命的最后一年多里，什么样的事情导致了他心理状态的变化。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长年教育打造的“最棒男孩”会做出这样残忍的犯罪，自己对儿子的爱怎么会结出这样变异的果实。而那成长的伤痕，在其少年时代，却早已埋下悲剧的种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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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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